烈日下，楚鳳鳴四十五度望天，渾身洋溢著淡淡的似懷念似緬懷的氣息，罰站的日子總覺得離她好遠，想不到今天就攤上了。

在她身後楊亞茹李秀一左一右怒目而對，好一對相愛想殺的冤孽。如此持續一刻鐘，楊亞茹擠了擠因流進了汗而變得酸澀的眼睛，繼而放棄了這個不聰明的舉動，大太陽下曬著，還找理由上升怒火，作死了要。

“鳳鳴，這廝誰啊，看著怎麽這麽欠揍？”也不顧及李秀在旁邊，楊亞茹拿衣袖扇著風問昂頭曬太陽的楚鳳鳴。

“李秀同學。”楚鳳鳴依舊昂著頭，四個字說的緩慢而清晰。

楊亞茹抖了一下後打量了李秀一眼：“鳳鳴，我理解你。”私下裏已經聽胡小滿說過這廝與楚鳳鳴之間的積怨裏的點點滴滴，而胡小滿重覆最多的一句就是這廝很欠揍，先前自己還不理解怎麽可能有無故欠揍的人，今日一見，果然這人什麽也不做就給人一種很欠揍的感覺，這也怪不得楚鳳鳴會忍不住然後被退學。

“我謝謝你。”楚鳳鳴仍舊沒有低頭，心中抑郁，她明明是想當個好學生的啊，怎麽第一天就被罰站了呢？聰明如她不應該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啊。

“鳳鳴，這也太熱了，咱們去那邊站吧？”再過半刻鐘，楊亞茹受不了了，滿身肥肉亂顫，陽光下怎一個油光滿面。

楚鳳鳴終於動了動頭，然後再看了眼視野內十分清晰的教室，右手扶額，她明白了，因為她的朋友太多，竟然有這麽一個。

“鳳鳴你頭疼？”楊亞茹擔心了。

“不，我心疼。”楚鳳鳴正色站好，側身面對楊亞茹嚴肅道：“楊二姐，我們是來求學的，我們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當好學生的，我們不能將在上課時間站在太陽底下罰站作為求學追求，我們更不該在夫子眼皮子底下去樹蔭下站著……你懂了嗎？”楚鳳鳴眼神誠懇，言之鑿鑿。

“懂了……”楊亞茹楞楞的點頭，腦袋有些發暈，方才鳳鳴說了什麽來著，還有她怎麽叫自己楊二姐，不是說叫自己名字的麽？

“哎，那個誰，這邊……這邊。”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樹後小小出聲。不過顯然她這樣沒重點的話很難引起別人的註意，不過如果說話的人是院長家小姐那就另當別論了。

李秀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方如意的存在，往她後面看了看疑惑的問道：“如意，怎麽是你一個人在這兒？”雖說書院裏人人都認識這孩子，可是免不了路上磕著碰著什麽的，一向是有人看著的，怎麽今天跑單了？

方如意黑葡萄似的眼神眨了眨：“我來替我娘叫她去。”胖乎乎的手指著楚鳳鳴，樣子頗為認真可愛。

李秀心裏戈登一下，不會是院長發現事情的真相，準備立刻算賬呢吧？擡眼看向楚鳳鳴，果然發現她也是眉頭微皺，但學問的事她還有點想法，應付詰問處罰的事兒卻是無法可想。

“那個誰，你跟我過來，李秀學姐你幫她向夫子請個假吧。”小家夥倒是條理清晰，上前就拉著楚鳳鳴的衣角走。

越過李秀，走出於夫子的視野範圍楚鳳鳴就微一蹲身順手將小家夥抄了起來，這麽兩根小短腿，自己一不小心就能踩著她。

“那邊，那邊，你教我打水漂。”方如意立刻原形畢露，一個勁兒的往河邊的方向掙。

楚鳳鳴無語的翻了個白眼，她就知道。

“你說怎麽才能像你那樣打十個水漂？”方如意也不怕生，看楚鳳鳴聽自己的話往水邊走，反手摟住楚鳳鳴的脖子取經，黑溜溜的眼睛裏幾乎要放出光來。

“現在你沒可能打那麽多水漂，人小力不足。”楚鳳鳴說話很客觀，所以看到小孩子苦著臉不願意的表情也沒多少罪惡感。

“那五個？”想了一會兒方如意才萬分為難的伸出了五根短短的手指，一下子就打對折，好虧的樣子。

楚鳳鳴搖了搖頭，五個也太牽強。

方如意將五個手指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，覺得少了哪個都不能接受，於是撅著嘴說：“不行，就五個，你摘了我們家四個瓜，還和李秀一起騙我娘，你還耍賴……”小孩子估計覺得自己真的受了欺騙，應該委屈一下，小嘴一抿就想哭。

“打住。”楚鳳鳴頭疼的揉了揉腦仁，看這孩子哭她還不如在太陽下面曬著呢。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，楚鳳鳴長嘆了一口氣，：“五個就五個吧。”

不過她很快就為她的決定後悔了，在第n次將因為太過用力扔石子差點把自己也交代進去的孩子拉住，楚鳳鳴望向只一下便沈向河底的石子，恨不能自己跳進去把它再扔出來循環幾下，好歹讓這孩子過下癮。

“你根本就不會教學生，我都按你說的做了，還是沒有效果。”方如意兩手抱著胳膊，因為出了大力臉頰泛紅，鼓著臉的樣子很可愛。

“的確，我根本就不會教人。”楚鳳鳴郁悶的一腳踢飛了一顆石子，石子在水面上完美的呈現7個水花後消失不見，兩雙黑亮的眼睛相視一眼後齊齊嘆了口氣，果然不會教人啊。

一大一小兩個人托腮坐在河邊石階上，同時為了讓兩人的交易公平完成而想辦法。不過楚鳳鳴更傾向於明天一早醒來這孩子就什麽都忘了，交易自然不用進行，所以多半的時間用來看水裏受學院規定保護的魚。

“我想到了，”方如意兩手一擊掌，對上楚鳳鳴興趣缺缺的表情很不滿的哼了一聲，繼而說：“以後我想找人玩的時候你來陪我，有什麽好玩的東西也要給我，娘親布置的作業……”對上楚鳳鳴瞪大的眼睛，方如意想想改了口說：“作業就算了，不過打水漂等我力氣大了以後也要教給我。”

“院長沒有教你與人為善？做人不要太過分。”這孩子是怎麽長大的，哪裏來的這麽多鬼主意。

“我只學了人之初，性本善，與人為善還不知道，什麽意思？我沒有過分啊，我只是因為你現在無法教我打水漂換了個條件而已。”

“換了……個條件……而已？”楚鳳鳴拉長了聲音，雖然說和一個小屁孩計較不像樣子，可孩子也太過分了吧，她蠻識數的啊，方才她說的是一個麽？

“差不多啦，做人不要太計較，天晚了，我該回家了。”方如意拍了拍楚鳳鳴的肩膀，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，小短腿頻率很快的向路的那邊跑去。

全身有些僵硬的楚鳳鳴慢慢放松，然後慢慢的將視線轉向河中的游魚，她要不要抓兩條魚上來烤一下，攤上這麽個隨時會拿著把柄威脅你，且絲毫無信譽可言的小朋友，她覺得其實這學院她怎麽都呆不長。或者說她可以趁著夜色給這孩子一個教訓，讓她知道做人真的不能太過分這個道理？

若說唯女……錯了，應該是若說唯男子與小人難養也，這黃口小兒也不遑多讓啊。不過，不就是偶爾陪三歲小兒玩麽，這個應該不是問題的吧？

不過，楚鳳鳴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之所以說小兒難養，自然是有難養的地方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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